商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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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一身玄衣，看著像是十六七歲的年紀，此刻一雙漆黑眼瞳正一瞬不轉地望著魏獻儀。
他的眼睫秀長，微微顫動時，透出眼中暗含的驚慌神色，而除此之外，還有別的情緒，但是魏獻儀不想深究。
身後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，不必回頭，魏獻儀也能猜到是原先那群修士找來了這個方向。
少年半蹲著身體，與魏獻儀齊平相視 ，原本虛虛壓在她肩上的手指因這動靜而猛地收緊。
“好姐姐，救救我。”少年再度向她求救，出聲輕軟不已。
微光落在他眉眼處，照拂殷紅，魏獻儀這才看清那是一點筆墨沾染而上的朱砂。
少年神情緊張不已，時間流逝，隨著那些人朝他逼近，少年抓住魏獻儀肩頭的手指開始打顫，到最後，他心一橫，不管不顧地往她懷裏蹭去。
“……唔。”在靠近之前，少年驀地喊痛。
一道靈力打在他身上，他頓時從魏獻儀面前彈開了身形，少年受這靈力牽制，往身後仰去，跌坐在地面。
突如其來的疼痛叫他緊了眉眼，在睜開眼時，少年只瞧見他原先依偎著的年輕女修從他身邊走過，未曾對他著眼一顧。
他出賣色相，把對方當救命稻草，人家卻根本沒把他當回事。
望著那年輕女修離開的身影，少年心裏癢癢的，尤其是在看見她衣袖下握著身側男子的手時，少年更生出一重隱秘的心思。
“商時微……”
身後不遠處，有人在叫他。
不容少年思考，他忍著身上的痛意利落地從地面起身。商時微踉蹌著腳步，追上那看上去好像是已經有了道侶的年輕女修。
魏獻儀沒在意後方情形，但太承卻是聽到了這番動靜。
想到原先那少年一聲一聲地哀求魏獻儀救他，還有那群人數眾多且手中各持兵器的修士，太承心情覆雜。且在聽到少年的啜泣聲時，太承愈加覺得對方身處的境況孤弱。
“要不，幫幫他？”太承慢下腳步，望著魏獻儀說道。
魏獻儀沒有看他。
她拉過太承的手，拽著他一起走，腳步不停。
“你知道他是誰嗎？你知道他做了什麽事嗎？你對他一無所知，你怎會認為他是個值得救助的人？”言外之意，就是魏獻儀不想回頭。
從她使出靈力推開那少年時起，太承就知道她是這般想法，而事實情況也確實如魏獻儀所說，太承對那少年一無所知，根本無從判斷對方是善是惡。
太承緘默。
只是他們身後少年的哭泣聲越來越大，進入太承耳中，讓太承覺得這少年著實可憐。
太承嘆息。
“真就這麽想幫他？”魏獻儀瞥了他一眼。他要是真想幫人，他可以自己去救。
太承楞了下，緩慢搖頭，“沒有。”他認同魏獻儀的觀點，在少年是否值得相救之前，他不會輕易出手，免得惹禍上身。太承主要是擔心魏獻儀會受此影響。
“那就是覺得他可憐，同情他？”魏獻儀一眼就能看穿太承的心思。
“嗯。”太承應道。
他眉眼微動，若有所思地說道：“看到他，我就像是看到了少寧。頭一回見到少寧時，他也是那樣，立在一處，甚是孤弱。”
突然就聽到了聖音少寧的名字，魏獻儀皺了下眉，好在太承只說了這麽一二句感慨的話，後續內容再無關聖音少寧。
“商時微！看到你了，還不站住？”身後一聲暴呵，將太承的思緒從回憶中拉回現實。
太承下意識的轉頭往後看去，倏忽間見到那名喚“商時微”的少年仍然緊隨在他們身後不遠處。
商時微面上一片水漬，眼眶中還不斷滾落淚珠。太承只瞧了一眼，觸及商商時微布滿驚懼神情的一張臉，太承心中為之一震。
“怎麽了？”沒過多久，魏獻儀被迫停下腳步，向太承問道。
太承露出愧然神色，他望向魏獻儀，語聲飽含歉疚：“對不起。我改主意了，我要救下他。”
聽到太承的話，魏獻儀面上神情並無變化。
因為他們忽然雙雙停住腳步，在他們身後跟著的商時微內心一陣緊張，他目光驚疑不定地望著那二人身影，往前一步不是，後退一步也不行。
就在此時，數十名白衣修士上前圍困住商時微，他四面受敵，根本沒有從中脫身的可能性。
商時微猛然看向離他不遠處的年輕女修，以他自身力量無法抽身離開，商時微只能將希冀寄於他人。
“商時微……呸，小雜種。”有男子忒了一聲，將商時微包圍住的修士立刻讓出一條道，讓那趾高氣揚的華服男子入內。
商時微面上泛著冷意，只是在看到那男子手中一只弩弓時，商時微瞳孔一縮，他立刻褪下臉上的冷色，哆哆嗦嗦喚了聲：“序堂兄……”
“你也配這般叫我？”商序俊美的臉皮上展露微笑，明明站在日光底下，卻絲毫不見溫和氣質。
商序擡起手中弩箭，在商時微驚恐到極致的眼神裏射出了那手中那支斃命之箭。
弩箭上纏有異常強大的靈力，隔著空間將站在遠處的商時微釘立在原地，商時微受靈力牽制，腳底紮根，不是商時微不想躲開鋒芒畢露的弩箭，是他根本躲不開。
霎時間，破空之音襲來，刺激著商時微的耳膜，明明知道他們這處的動靜，可那能夠將一切化險為夷的女修依然沒有出手。
幾息之間，弩箭逼近，時微的心臟也驟然停止跳動。
眼見化成猛虎的靈力朝商時微撲去，商序氣定神閑，準備欣賞起那頭靈力猛虎如何將商時微撕裂。就在這頃刻之間，在他家族修士的包圍之外，一道劍氣傳來，青霜白刃，一劍將空氣中跳躍著的猛虎劈成兩半。
商序心神受到幹擾，嗓子眼裏溢出一口心血。他臉上微微勾著的笑容，也在這時徹底冷下。
沒有成功殺死商時微，反倒受到不明來路的靈力的攻擊，周遭一片嘩然，商序絲毫沒有隱藏自己的憤怒，拔高聲音言道：“一群蠢貨，在這邊觀望什麽？還不快去揪出護著這小雜種的賤人？”
家臣得令，留下一些人看守商時微後，剩下的人立即四散開來去找那劈開靈力猛虎、傷到商序的修士。
霜綺劍仍被魏獻儀握在手裏，揮出那一劍後，魏獻儀與太承就站在原來的位置上，根本一動未動，所以商氏家臣一下子就找見了她。
然而只是找到魏獻儀，卻不敢像囚困商時微一樣，囚困住她。
時微得救。
他的心臟重新恢覆跳動，他清楚地知道是誰在救他，也明白他該做出怎樣的反應，所以時微立馬伸手，揉了揉自己已經哭紅的雙眼，將它們揉成兩顆紅桃子。
商序得到消息，往前方。時微餘光瞥見商序的動作，趕在商序之前趁機沖出商氏家臣的包圍，時微跌跌撞撞跑到了魏獻儀面前。
時微趴在地上，驚慌失措地喘著粗氣，他低垂的視線能看見那年輕女修鮮紅的裙擺。他擡頭，露出喜極而泣的一張臉
“謝謝您。”時微感恩道，他是真心感激魏獻儀救了他一命。
時微眼含熱淚，深情凝望著他的“救命恩人”，為了報恩，他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好。
可是年輕女修循聲低垂下眼眸，只瞥了他一眼，就移開了目光，反倒是她身旁那個疑似是她道侶的男子，對時微關切不已。
“還好嗎？”太承俯身，向他遞出一只手，時微看著眼前眉眼溫和地太承，一時之間想到了什麽，楞住片刻，直到太承微微皺眉，時微才反應過來。
時微明白了。
他說太承輕輕搖頭，軟著嗓音說道：“謝謝哥哥救了我，我沒有事，我可以自己站起來。”
聽到時微口中這一聲“哥哥”，太承心神恍惚，等到時微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，太承才遲遲收回伸出去的手。
“沒事就好。”太承又寬慰了時微一番，正當太承想向時微詢問他被追殺的緣由時，魏獻儀提著劍從他身側上前。
商序冷著一張臉走到他們這裏，見到手中緊握通體晶藍長劍的魏獻儀時，商序眼中閃過一絲驚訝，但是很快這抹驚艷被他內心慎重的憤怒情緒所掩蓋。
“嘖。你們和商時微是一夥的嗎？”商序看著魏獻儀，不等魏獻儀回應，商序陰冷地笑了聲：“小雜種就是小雜種，聯合外人，就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。”
這是商序辱罵商時微的話，魏獻儀聽著，一點反應都沒有。魏獻儀觀察了商序一會兒，見商序沒有準備繼續使用手中的靈力弩箭，魏獻儀輕輕側過手中霜綺劍，不再正對著商序及商氏家臣。
魏獻儀身後，時微聽了商序那番話，臉色早就變得慘白，配上他腫成桃子的眼睛，時微整個人看起來更更慘了。
“序堂兄，我沒有！”時微壓住心中恐懼，向商序辯駁出這一句話。
商序橫去冷眼，時微被“嚇得”一哆嗦，立即躲到了太承身後，“哥哥……”時微就差扯住太承衣袖了。
太承軟了耳朵。
他安撫時微，“沒事。”
時微得到了太承的同情，慘白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，而他的視線則不斷往另一個人身上瞥去。魏獻儀垂著眼睫，立在一側，除了揮出那一劍，魏獻儀始終沒有開口為他說一個字。
“對不起，是我連累哥哥和姐姐了……”時微又要哭出來。
太承楞了下，不明白為什麽商時微這麽容易掉眼淚，他又看向魏獻儀，然後繼續寬慰商時微。
商序的冷聲質問和商時微哭泣的聲音重疊在一起，魏獻儀耳朵裏亂糟糟的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實在讓她心煩，魏獻儀側身回望商時微，手腕微動，長劍起伏，隔著距離，霜綺劍一下子抵在了商時微的脖頸上。
“閉嘴。”魏獻儀說道。
僅僅這二字，竟真能讓商時微止住哭泣。
太承見狀，連忙拉開商時微，他著急地向魏獻儀看了看，示意魏獻儀收起霜綺劍。
“嘖嘖嘖，狗咬狗啊，這可真是一出精彩絕倫的大戲呢。”商序拍著手，說起風涼話，聲音帶笑，諷刺之意十足。
魏獻儀朝聲音的方向看，見到商序臉上掛著的顯目的笑容。魏獻儀提劍上前，起初商序面不改色，眼含冷意地看著魏獻儀走過來。
他與她之間可不是空無一物，商序身前還有數多家臣保護，她想要近身，要看看能不能殺出重圍。
然而在魏獻儀起步的瞬間，周遭一片靜止，所謂擋在商序身前保護他的商氏家臣，受到凜然靈力的纏身，紛紛往左右避開。
商序整個人暴露在魏獻儀面前，修為的壓制讓商序只能往後退半步，再多半步卻是不能了。
魏獻儀手腕微擡，商序臉上的冷嘲熱諷的笑容退散，就在商序以為，魏獻儀要像對待商時微一樣，將她手中利劍架在他脖子上的時候，商序看到她將那通體晶藍的長劍背在了身後。
魏獻儀朝不明所以的商序探出另一只手。
她冰冷透涼的手指落在商序的脖子上，脖頸之下湧動著的熱血，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膚似乎能將魏獻儀的手指捂熱。
“你說誰是狗？”魏獻儀稍微用力，指尖掐在商序脖頸處的皮膚上，指尖之下就是商序的血管。
商序頓時僵硬住了身體。
他微微睜大眼睛，緊盯著魏獻儀，口中分明還有猙獰之辭：“你敢！”
魏獻儀才不想跟商序討論她到底敢不敢掐斷他的脖子。
“告訴我，這裏，誰是狗？”魏獻儀一字一頓，她看著商序，眼中含有一層冰霜，讓商序看一眼，就覺得心慌。
來自修為的絕對壓制讓商序體會到了不能動彈的滋味，受制於人，商序的呼吸緊促起來。商序準備就這樣和魏獻儀一直僵持在這裏，只要他再拖一段時間，家中長老覺察到不妙定然會前來救他，到時候這些人都得死……
就在商序思緒彌漫之間，他看到原本面無表情的年輕女修折了下眉眼，魏獻儀再掀開眼簾看向他時，商序從中讀出了一重殺意。
她怎麽能？
又怎麽敢？
“最後一次機會。”魏獻儀的聲音依然平淡，魏獻儀註視著商序，在他眼眸晃動時，薄唇翕動，然而魏獻儀的話還沒有說出口，商序就先折服於威壓之下。
商序軟了身體。
整個人依靠著魏獻儀的手指著力，商序嘴唇微顫：“……我是。”他聲音很小很小，微弱蚊蟲。
“聽不到。”魏獻儀讀懂了商序的唇形，但卻是真的沒有親耳聽見。
為了給商序留下說話的空間，魏獻儀松松手指，讓商序能夠有更多喘息的機會，也讓商序更好的將她想聽到的那句話說出口。
商序猛然吸了兩口氣，但他知道在這種時刻喘氣的代價是什麽，於是之後壓抑著粗氣，輕輕平和吐氣。
“我說我是。”商序聲音稍微大了點，但也僅限於他與魏獻儀之間能夠聽到。
這不是魏獻儀的目的。
“說不出來自己是條狗嗎？”魏獻儀問商序，不等商序回應，魏獻儀瞥了眼地面，冷冷說道：“說不出來就去做。”
“做”是什麽意思？
就是字面意思，魏獻儀讓他學狗在地上爬的意思。
聽到魏獻儀這樣直白說話，商序的臉上露出難堪的神情。他心裏仍然蘊藏著惱火，只是礙於無法解決魏獻儀，才一直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。
眼看魏獻儀一定一定要他說出那句話，商序心裏一橫，索性將完整的話說出口：“我是狗……”
“再說一遍。”
跨過了第一回的難關，再讓商序說出第二遍，就明顯容易很多。
“我是狗。”商序氣得渾身發抖，和魏獻儀想的那樣說出了第二遍。
魏獻儀掐著商序的脖子的手，在聽到商序的答覆後，仍然沒有松開。商序從卑微裏緩過神來，意識到這一點，心中怒火滔天，“你敢誆我？”他語出兇惡。
魏獻儀剛根本沒想聽商序說話，掐著他的脖子，把商序帶到了太承面前。
“道歉。”魏獻儀按住商序的頭，要他向面前的人道歉。
商序怎麽可能同意再向第二個人說出那些輕賤之辭。
一時間掙紮起來，卻被魏獻儀按住頭顱，碾壓得更深了。
在商序掙紮的時候，魏獻儀似乎笑了一聲，那道輕淡笑聲落在商序耳邊，商序酥了半邊身體，頓時忘記反抗。
“要麽道歉，要麽就好好當條狗，學兩聲狗叫，選一個？”魏獻儀笑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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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一身玄衣，看著像是十六七歲的年紀，此刻一雙漆黑眼瞳正一瞬不轉地望著魏獻儀。
他的眼睫秀長，微微顫動時，透出眼中暗含的驚慌神色，而除此之外，還有別的情緒，但是魏獻儀不想深究。
身後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，不必回頭，魏獻儀也能猜到是原先那群修士找來了這個方向。
少年半蹲著身體，與魏獻儀齊平相視 ，原本虛虛壓在她肩上的手指因這動靜而猛地收緊。
“好姐姐，救救我。”少年再度向她求救，出聲輕軟不已。
微光落在他眉眼處，照拂殷紅，魏獻儀這才看清那是一點筆墨沾染而上的朱砂。
少年神情緊張不已，時間流逝，隨著那些人朝他逼近，少年抓住魏獻儀肩頭的手指開始打顫，到最後，他心一橫，不管不顧地往她懷裏蹭去。
“……唔。”在靠近之前，少年驀地喊痛。
一道靈力打在他身上，他頓時從魏獻儀面前彈開了身形，少年受這靈力牽制，往身後仰去，跌坐在地面。
突如其來的疼痛叫他緊了眉眼，在睜開眼時，少年只瞧見他原先依偎著的年輕女修從他身邊走過，未曾對他著眼一顧。
他出賣色相，把對方當救命稻草，人家卻根本沒把他當回事。
望著那年輕女修離開的身影，少年心裏癢癢的，尤其是在看見她衣袖下握著身側男子的手時，少年更生出一重隱秘的心思。
“商時微……”
身後不遠處，有人在叫他。
不容少年思考，他忍著身上的痛意利落地從地面起身。商時微踉蹌著腳步，追上那看上去好像是已經有了道侶的年輕女修。
魏獻儀沒在意後方情形，但太承卻是聽到了這番動靜。
想到原先那少年一聲一聲地哀求魏獻儀救他，還有那群人數眾多且手中各持兵器的修士，太承心情覆雜。且在聽到少年的啜泣聲時，太承愈加覺得對方身處的境況孤弱。
“要不，幫幫他？”太承慢下腳步，望著魏獻儀說道。
魏獻儀沒有看他。
她拉過太承的手，拽著他一起走，腳步不停。
“你知道他是誰嗎？你知道他做了什麽事嗎？你對他一無所知，你怎會認為他是個值得救助的人？”言外之意，就是魏獻儀不想回頭。
從她使出靈力推開那少年時起，太承就知道她是這般想法，而事實情況也確實如魏獻儀所說，太承對那少年一無所知，根本無從判斷對方是善是惡。
太承緘默。
只是他們身後少年的哭泣聲越來越大，進入太承耳中，讓太承覺得這少年著實可憐。
太承嘆息。
“真就這麽想幫他？”魏獻儀瞥了他一眼。他要是真想幫人，他可以自己去救。
太承楞了下，緩慢搖頭，“沒有。”他認同魏獻儀的觀點，在少年是否值得相救之前，他不會輕易出手，免得惹禍上身。太承主要是擔心魏獻儀會受此影響。
“那就是覺得他可憐，同情他？”魏獻儀一眼就能看穿太承的心思。
“嗯。”太承應道。
他眉眼微動，若有所思地說道：“看到他，我就像是看到了少寧。頭一回見到少寧時，他也是那樣，立在一處，甚是孤弱。”
突然就聽到了聖音少寧的名字，魏獻儀皺了下眉，好在太承只說了這麽一二句感慨的話，後續內容再無關聖音少寧。
“商時微！看到你了，還不站住？”身後一聲暴呵，將太承的思緒從回憶中拉回現實。
太承下意識的轉頭往後看去，倏忽間見到那名喚“商時微”的少年仍然緊隨在他們身後不遠處。
商時微面上一片水漬，眼眶中還不斷滾落淚珠。太承只瞧了一眼，觸及商商時微布滿驚懼神情的一張臉，太承心中為之一震。
“怎麽了？”沒過多久，魏獻儀被迫停下腳步，向太承問道。
太承露出愧然神色，他望向魏獻儀，語聲飽含歉疚：“對不起。我改主意了，我要救下他。”
聽到太承的話，魏獻儀面上神情並無變化。
因為他們忽然雙雙停住腳步，在他們身後跟著的商時微內心一陣緊張，他目光驚疑不定地望著那二人身影，往前一步不是，後退一步也不行。
就在此時，數十名白衣修士上前圍困住商時微，他四面受敵，根本沒有從中脫身的可能性。
商時微猛然看向離他不遠處的年輕女修，以他自身力量無法抽身離開，商時微只能將希冀寄於他人。
“商時微……呸，小雜種。”有男子忒了一聲，將商時微包圍住的修士立刻讓出一條道，讓那趾高氣揚的華服男子入內。
商時微面上泛著冷意，只是在看到那男子手中一只弩弓時，商時微瞳孔一縮，他立刻褪下臉上的冷色，哆哆嗦嗦喚了聲：“序堂兄……”
“你也配這般叫我？”商序俊美的臉皮上展露微笑，明明站在日光底下，卻絲毫不見溫和氣質。
商序擡起手中弩箭，在商時微驚恐到極致的眼神裏射出了那手中那支斃命之箭。
弩箭上纏有異常強大的靈力，隔著空間將站在遠處的商時微釘立在原地，商時微受靈力牽制，腳底紮根，不是商時微不想躲開鋒芒畢露的弩箭，是他根本躲不開。
霎時間，破空之音襲來，刺激著商時微的耳膜，明明知道他們這處的動靜，可那能夠將一切化險為夷的女修依然沒有出手。
幾息之間，弩箭逼近，時微的心臟也驟然停止跳動。
眼見化成猛虎的靈力朝商時微撲去，商序氣定神閑，準備欣賞起那頭靈力猛虎如何將商時微撕裂。就在這頃刻之間，在他家族修士的包圍之外，一道劍氣傳來，青霜白刃，一劍將空氣中跳躍著的猛虎劈成兩半。
商序心神受到幹擾，嗓子眼裏溢出一口心血。他臉上微微勾著的笑容，也在這時徹底冷下。
沒有成功殺死商時微，反倒受到不明來路的靈力的攻擊，周遭一片嘩然，商序絲毫沒有隱藏自己的憤怒，拔高聲音言道：“一群蠢貨，在這邊觀望什麽？還不快去揪出護著這小雜種的賤人？”
家臣得令，留下一些人看守商時微後，剩下的人立即四散開來去找那劈開靈力猛虎、傷到商序的修士。
霜綺劍仍被魏獻儀握在手裏，揮出那一劍後，魏獻儀與太承就站在原來的位置上，根本一動未動，所以商氏家臣一下子就找見了她。
然而只是找到魏獻儀，卻不敢像囚困商時微一樣，囚困住她。
時微得救。
他的心臟重新恢覆跳動，他清楚地知道是誰在救他，也明白他該做出怎樣的反應，所以時微立馬伸手，揉了揉自己已經哭紅的雙眼，將它們揉成兩顆紅桃子。
商序得到消息，往前方。時微餘光瞥見商序的動作，趕在商序之前趁機沖出商氏家臣的包圍，時微跌跌撞撞跑到了魏獻儀面前。
時微趴在地上，驚慌失措地喘著粗氣，他低垂的視線能看見那年輕女修鮮紅的裙擺。他擡頭，露出喜極而泣的一張臉
“謝謝您。”時微感恩道，他是真心感激魏獻儀救了他一命。
時微眼含熱淚，深情凝望著他的“救命恩人”，為了報恩，他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好。
可是年輕女修循聲低垂下眼眸，只瞥了他一眼，就移開了目光，反倒是她身旁那個疑似是她道侶的男子，對時微關切不已。
“還好嗎？”太承俯身，向他遞出一只手，時微看著眼前眉眼溫和地太承，一時之間想到了什麽，楞住片刻，直到太承微微皺眉，時微才反應過來。
時微明白了。
他說太承輕輕搖頭，軟著嗓音說道：“謝謝哥哥救了我，我沒有事，我可以自己站起來。”
聽到時微口中這一聲“哥哥”，太承心神恍惚，等到時微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，太承才遲遲收回伸出去的手。
“沒事就好。”太承又寬慰了時微一番，正當太承想向時微詢問他被追殺的緣由時，魏獻儀提著劍從他身側上前。
商序冷著一張臉走到他們這裏，見到手中緊握通體晶藍長劍的魏獻儀時，商序眼中閃過一絲驚訝，但是很快這抹驚艷被他內心慎重的憤怒情緒所掩蓋。
“嘖。你們和商時微是一夥的嗎？”商序看著魏獻儀，不等魏獻儀回應，商序陰冷地笑了聲：“小雜種就是小雜種，聯合外人，就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。”
這是商序辱罵商時微的話，魏獻儀聽著，一點反應都沒有。魏獻儀觀察了商序一會兒，見商序沒有準備繼續使用手中的靈力弩箭，魏獻儀輕輕側過手中霜綺劍，不再正對著商序及商氏家臣。
魏獻儀身後，時微聽了商序那番話，臉色早就變得慘白，配上他腫成桃子的眼睛，時微整個人看起來更更慘了。
“序堂兄，我沒有！”時微壓住心中恐懼，向商序辯駁出這一句話。
商序橫去冷眼，時微被“嚇得”一哆嗦，立即躲到了太承身後，“哥哥……”時微就差扯住太承衣袖了。
太承軟了耳朵。
他安撫時微，“沒事。”
時微得到了太承的同情，慘白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，而他的視線則不斷往另一個人身上瞥去。魏獻儀垂著眼睫，立在一側，除了揮出那一劍，魏獻儀始終沒有開口為他說一個字。
“對不起，是我連累哥哥和姐姐了……”時微又要哭出來。
太承楞了下，不明白為什麽商時微這麽容易掉眼淚，他又看向魏獻儀，然後繼續寬慰商時微。
商序的冷聲質問和商時微哭泣的聲音重疊在一起，魏獻儀耳朵裏亂糟糟的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實在讓她心煩，魏獻儀側身回望商時微，手腕微動，長劍起伏，隔著距離，霜綺劍一下子抵在了商時微的脖頸上。
“閉嘴。”魏獻儀說道。
僅僅這二字，竟真能讓商時微止住哭泣。
太承見狀，連忙拉開商時微，他著急地向魏獻儀看了看，示意魏獻儀收起霜綺劍。
“嘖嘖嘖，狗咬狗啊，這可真是一出精彩絕倫的大戲呢。”商序拍著手，說起風涼話，聲音帶笑，諷刺之意十足。
魏獻儀朝聲音的方向看，見到商序臉上掛著的顯目的笑容。魏獻儀提劍上前，起初商序面不改色，眼含冷意地看著魏獻儀走過來。
他與她之間可不是空無一物，商序身前還有數多家臣保護，她想要近身，要看看能不能殺出重圍。
然而在魏獻儀起步的瞬間，周遭一片靜止，所謂擋在商序身前保護他的商氏家臣，受到凜然靈力的纏身，紛紛往左右避開。
商序整個人暴露在魏獻儀面前，修為的壓制讓商序只能往後退半步，再多半步卻是不能了。
魏獻儀手腕微擡，商序臉上的冷嘲熱諷的笑容退散，就在商序以為，魏獻儀要像對待商時微一樣，將她手中利劍架在他脖子上的時候，商序看到她將那通體晶藍的長劍背在了身後。
魏獻儀朝不明所以的商序探出另一只手。
她冰冷透涼的手指落在商序的脖子上，脖頸之下湧動著的熱血，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膚似乎能將魏獻儀的手指捂熱。
“你說誰是狗？”魏獻儀稍微用力，指尖掐在商序脖頸處的皮膚上，指尖之下就是商序的血管。
商序頓時僵硬住了身體。
他微微睜大眼睛，緊盯著魏獻儀，口中分明還有猙獰之辭：“你敢！”
魏獻儀才不想跟商序討論她到底敢不敢掐斷他的脖子。
“告訴我，這裏，誰是狗？”魏獻儀一字一頓，她看著商序，眼中含有一層冰霜，讓商序看一眼，就覺得心慌。
來自修為的絕對壓制讓商序體會到了不能動彈的滋味，受制於人，商序的呼吸緊促起來。商序準備就這樣和魏獻儀一直僵持在這裏，只要他再拖一段時間，家中長老覺察到不妙定然會前來救他，到時候這些人都得死……
就在商序思緒彌漫之間，他看到原本面無表情的年輕女修折了下眉眼，魏獻儀再掀開眼簾看向他時，商序從中讀出了一重殺意。
她怎麽能？
又怎麽敢？
“最後一次機會。”魏獻儀的聲音依然平淡，魏獻儀註視著商序，在他眼眸晃動時，薄唇翕動，然而魏獻儀的話還沒有說出口，商序就先折服於威壓之下。
商序軟了身體。
整個人依靠著魏獻儀的手指著力，商序嘴唇微顫：“……我是。”他聲音很小很小，微弱蚊蟲。
“聽不到。”魏獻儀讀懂了商序的唇形，但卻是真的沒有親耳聽見。
為了給商序留下說話的空間，魏獻儀松松手指，讓商序能夠有更多喘息的機會，也讓商序更好的將她想聽到的那句話說出口。
商序猛然吸了兩口氣，但他知道在這種時刻喘氣的代價是什麽，於是之後壓抑著粗氣，輕輕平和吐氣。
“我說我是。”商序聲音稍微大了點，但也僅限於他與魏獻儀之間能夠聽到。
這不是魏獻儀的目的。
“說不出來自己是條狗嗎？”魏獻儀問商序，不等商序回應，魏獻儀瞥了眼地面，冷冷說道：“說不出來就去做。”
“做”是什麽意思？
就是字面意思，魏獻儀讓他學狗在地上爬的意思。
聽到魏獻儀這樣直白說話，商序的臉上露出難堪的神情。他心裏仍然蘊藏著惱火，只是礙於無法解決魏獻儀，才一直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。
眼看魏獻儀一定一定要他說出那句話，商序心裏一橫，索性將完整的話說出口：“我是狗……”
“再說一遍。”
跨過了第一回的難關，再讓商序說出第二遍，就明顯容易很多。
“我是狗。”商序氣得渾身發抖，和魏獻儀想的那樣說出了第二遍。
魏獻儀掐著商序的脖子的手，在聽到商序的答覆後，仍然沒有松開。商序從卑微裏緩過神來，意識到這一點，心中怒火滔天，“你敢誆我？”他語出兇惡。
魏獻儀剛根本沒想聽商序說話，掐著他的脖子，把商序帶到了太承面前。
“道歉。”魏獻儀按住商序的頭，要他向面前的人道歉。
商序怎麽可能同意再向第二個人說出那些輕賤之辭。
一時間掙紮起來，卻被魏獻儀按住頭顱，碾壓得更深了。
在商序掙紮的時候，魏獻儀似乎笑了一聲，那道輕淡笑聲落在商序耳邊，商序酥了半邊身體，頓時忘記反抗。
“要麽道歉，要麽就好好當條狗，學兩聲狗叫，選一個？”魏獻儀笑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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